晚风知我意——要懂借力（3）

原创首发。本故事为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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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退出 ，斯波（sb）、半撅（家乡黑话）。”

…………

苏晚的声音，裹挟着窗外暴雨的轰鸣声，仿佛在会议室里砸出了一道无形的裂缝般。

对面根本没听太清，就是听清也听不懂，不过“退出”两字 ，就像一道闪电，掷地有声。

裂缝一边，是她孤绝的、不留退路的姿态。裂缝那边，是星璨几位负责人错愕、愠怒又夹杂着一丝不易懵懂，慌乱脸色。

此时，办公室空气像被抽成了真空罐，只有雨声肆无忌惮地灌满每一个角落。

李经理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显然没料到苏晚会如此决绝，直接将牌桌子掀翻。这超出了他们预设的、或者说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的剧本。

实则他们是低估了苏晚的内核，要是放眼过去，她能挠死他们。

就在这片混乱的沉寂中，主位侧方，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是钢笔被轻轻放回桌面的声音。

陆承渊动了。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不疾不缓，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高大的身影立起，无形中带来一股迫人的压力，攫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没有看星璨那边的人，深邃的目光，越过会议桌的宽度，落在苏晚苍白倔强的脸上。

那目光，依旧是审视的，冰冷的，似乎又多了点什么。像是一个收藏家，在一堆赝品中，意外发现了一件蒙尘的真品，带着一丝估量的意味。

苏晚迎着他的视线，努力维持着最后的镇定。她在赌，赌这个理性至上的男人，或许，只是或许，能看到她破釜沉舟背后，那点不甘熄灭的价值。

陆承渊没有对她的“退出”表态，也没有对刚才那场流言风波做出任何评判。

他只是看着她，用平缓的语调，清晰地说出了三个字：

“散会。”

两个字，像一把剪刀，瞬间割断了会议室里所有人紧绷着的神经。

星璨的李经理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嚅动了一下，但在看到到陆承渊没有任何表情投来的一瞥时，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陆承渊转身朝着会议室门口走去。他的助理立刻无声跟上，替他拉开沉重的木头门。

苏晚站在原地，身体有些僵硬。她预想了所有的可能——包括嘲讽、挽留、甚至直接的驱逐——却唯独没有料到，回击他的会是轻描淡写的这两个字。

仿佛刚才这场耗尽全力的反击，和赌上一切的豪言，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无足轻重的闹剧。

一种比失败更深的无力感，像冷冷的潮水漫过周身。

就在陆承洲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外时，他脚步稍微顿了一下，侧过半张脸。

“苏总监，”他的声音穿过雨声，带着一种独特的质感，“职场不是靠硬扛。”

声音不高，却恰好能让她，或许只有她能听见。

他顿了顿，像是故意让她咀嚼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要懂借力。”

话音落下，随之身影融入门外走廊的光影之中。

会议室里，只剩下星璨的人收拾文件的窸窣声，以及窗外愈发狂暴的雨声。

苏晚像一尊被雨水打湿的石像，僵在那里。

“职场不是靠硬扛……要懂借力？这个半撅，什么tm鬼话？跟老娘玩神秘。”

这句话，反复在她耳边回响。不是安慰，也不是鼓励，更像是一句居高临下的……提点？或者说，是他基于自身逻辑，对她这种“愚蠢”行为的一句评语？

她还不懂。

但她感觉到，那句话，像一枚楔子，在她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心理防御上，砸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李经理带着他的人，面色不虞地离开了，连一声礼貌的招呼都没有打。

偌大的会议室里，终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下意识的地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拳头。

窗外，城市的霓虹在滂沱大雨中扭曲、模糊，很像她此刻烦乱的心绪。

会议室的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将暴雨声隔绝，也仿佛将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封存在另一个时空。

苏晚的耳畔依旧回荡着陆承渊那句高深莫测的箴言，还有自己的那一声孤注一掷的“退出”。

空气里弥漫着星璨负责人身上昂贵的古龙水味，混合着空调吹出的冷气。

她深吸一口，没有时间咀嚼失败，或者那算不上失败。

她快步向自己的独立办公室走去，高跟鞋敲击在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区里显得格外清晰、寂寥。

推开玻璃门。

预料之中的场景，铺陈开来。

办公区内，原本密集的工位，此刻空了一大片。像被蝗虫啃噬过的庄稼地，只剩下狼藉的残余。几台电脑屏幕还亮着，停留在未完成的设计稿界面，椅子被仓促推开，歪斜着。

剩下的几个员工，没有像往常一样埋头工作。他们聚在一起，声音压得很低，但在苏晚进来的瞬间，低语声戛不过止。几道目光齐齐的射来，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担忧，有探究，有迟疑，还有丝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助理周茉快步迎上来，脸庞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苏总监……”她声音有些发颤，手里捧着几份打印出来的文件，“王哥、李姐他们……刚刚一起提交了辞职申请。还有……陈露露把她正在跟进的‘焕彩’项目的所有源文件都……删除了。”

周茉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带了哭腔。

苏晚的目光扫过那几份辞职信，签名栏上的名字，都是跟了她两三年的老员工，是她曾经可以倚重的骨干。

她伸出手，接过那几份薄薄的纸。

“知道了，还有谁要走，统计一下，按正常离职流程办。”

她知道，这时质问和挽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林浩的这一手，精准地打击在了她最脆弱的地方。流言动摇军心，高薪挖走骨干，釜底抽薪。她此刻的任何情绪宣泄，都只会让剩下的人更加恐慌。

她目光掠过那些空荡荡的工位，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看到一盆几天无暇照料开始发蔫的绿植。

疲惫感，从每一个毛细孔里渗出来。

她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所有探寻的视线。

将那份辞职信扔在桌上，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暴雨如注，整个城市在雨幕中都变了形。霓虹灯的光芒被雨水晕染开，变成一片模糊光斑。

“要懂借力。”

借力？向谁借？怎么借？

在她抛出“退出”的瞬间，星璨的人没有挽留，陆承渊更没有。她亲手斩断了可能的退路，也似乎……并没有展现出让对方觉得值得“投资”或“借力”的价值。

她太高估了自己破釜沉舟的勇气在资本眼中的分量。

桌上的内线电话尖锐地响起，打破了办公室的死寂。

她走过去接起。

是前台的声音，带着一丝为难：“苏总监，‘焕彩’项目的甲方刘总来电，询问项目进度……语气不太好。另外，行政部通知，您之前申请的下一季度办公用品采购预算，被财务暂缓批复了。”

看，崩塌从来都不是一瞬间的。

它是一个连锁反应。骨干离职，项目停滞，甲方施压，内部资源收紧……每一环，都像一把钳子，在她搭建的王国根基上，狠狠绞紧。

她握着听筒，：“回复刘总，项目进度明天我会亲自与他沟通。预算的事，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

办公室里重新陷入寂静，只有雨声不知疲倦地敲打着玻璃，一声声，一下下，像是倒计时的钟摆。

她缓缓坐回椅子上，身体沉入柔软的皮质。

她环顾这间承载了她无数野心和梦想的办公室，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它正在变得摇摇欲坠。

而那个男人留下的那句话，此刻像鬼魅般，在她空荡的脑海里盘旋。

“要懂借力。”

在这四面楚歌的绝境里，她还能借谁的力？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阴沉的天幕，短暂地照亮了她毫无血色的脸，和眼底那簇在废墟之上，依旧不肯熄灭的火焰。

崩塌已然发生。

而活下去，需要比崩塌时，更狠的决绝。

未完待续——

本内容为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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