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自微信公众号《铁马秋风故纸堆》
三十一.名场面海军请陆军恶鬼吃东西
救命的驱逐舰
不久,夜幕降临,大致到了后半夜吧,就在我们翘首等待驱逐舰的时候,一艘小船载着堆积如山的行李,出目前数百名患者等待的海岸上。
接着,又有一艘、两艘,这小艇宛如救命的女神。货还没卸完,就有患者争先恐后地站起来,冲进水里,溅起飞沫,大叫着涌向小船。海军声嘶力竭地制止,他们似乎完全听不进去。
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重症患者,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力量呢?这只是求生的本能,也是自我保存的最后的力量。(蝗军也要活命啊)
三艘小船上挤满了人,躯体像行李一样堆起来摞着,装得比行李还多,船几乎要沉没,离开了岸边。我实在不想和这些士兵争斗。
算了,明天再说吧,我只好作罢,又在丛林里坐了下来。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又有两三艘小船来到黑暗的海面上。
“参谋大人,打起精神来,我们必须上这艘船。”
赤石上等兵拉着我的手,向水里走去。剩下的伤兵如同惊涛骇浪般往船上涌,等他们都坐好后,我才被赤石上等兵拖到小船的一端。
这艘小艇停靠在驱逐舰舷侧。只有一米多高的甲板,我一个人怎么也没有力气爬上去,是水兵和赤石上等兵用双手拉着我上了船。(要没这个勤务兵,辻桑很可能交代在瓜岛上,前前后后救了他几次命了)
甲板上躺满了刚刚上船的重伤患者,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其中甚至有数人已经咽气。
总算得救了!我放松了警惕,终于倒下了。
我被收容在舰底的军官食堂。全身湿透地躺在沙发上休憩时,主计长探出头来。
“目前是战斗配餐,很抱歉没有好吃的,请您忍耐一下。”
他递给我的是两个大饭团、盐烤鲑鱼和红烧牛蒡。
我不由得扑了上去。连鲑鱼的骨头和鱼皮都吃光了。世界上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吗?高烧40度,按说连粥都喝不下去,可是我的胃已经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饭了,终于没有羞耻、顾不得别人眼光,也没有不好意思,就像饿鬼一样食欲大开。
主计长惊讶地看着,又拿出一个苹果给我,我瞬间连皮和籽都吃光了。(区别真大啊,奥斯汀山上冈联队在吃草,密林里百武中将也在挨饿,哪怕是在我国肆虐的蝗军也要到处去抢劫搞点副食,可海军马鹿竟然还有苹果吃!这还是条件最差的驱逐舰,大和旅馆还不得上天?谁看到谁后来都得送儿子参与海军)
虽然样子很可怜,但我那时完全是一个饿鬼。只有想吃的本能还让我活着。
一吃完就困得要命。全身湿透地躺在长椅上睡着了。今晚恐怕会有一场海战,如果驱逐舰被击沉,恐怕我也不会醒过来,就那样沉入海底吧。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布干维尔岛。湿透的衣服经过一晚上已经被体温烘干了。第三十八师团的司令部做好了出发准备。师团长佐野忠义中将是陆大当时的教官,作战主任亲泊参谋也是老朋友。
我拜访了一些人,详细说明了瓜岛的战况,并就运输、登陆、战斗等方面详细阐述了见解。得到师团军医长的诊断后,我拿了疟疾的药,晚上,在很久没有睡过的床上安静地休憩。第二天早上,我们乘坐海军的水上飞机回到了拉包尔。
从留下的参谋那里详细地了解了新几内亚方面的战况,这里也正在展开与瓜岛上类似的苦战。比起敌人,补给不足更为可怕。
补给困难是彻失败的根本缘由,再往前追溯的话,是日美海空军的实力问题。这是一场无论陆军如何努力都无法取胜的战局。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无法扭转海空实力差距太大这一根本条件。
战术无法战胜数量。(别看辻桑狂,能说出这话来,那也是被美国人打服了)
山本筑郎少校参谋是大本营兵站班派来支援的。当这位年轻的参谋在作战讨论时,他大胆直言:“这场作战毫无胜算,大本营必须下定决心,进行转变。”
感觉自己的内心被看穿了。
“没错,目前不是只顾面子的时候,问题是如何引导上面改变观念。”
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山本参谋是个出类拔萃的英才。
陆海军之间每天都在商讨如何开展合作。总而言之,在战败苦战中,双方都会相互推卸责任,但正面的陆海军一线部队却没有这种尴尬。这也是由于山本元帅有着协助陆军的高尚情怀,黑岛高级参谋作为元帅的参谋,控制、引导当地海军幕僚,从大局出发实实在在地贯彻山本元帅的意志和诚意。
当老鼠运输和蚂蚁运输都受到敌人的妨碍而无法取得最初的效果时,他们又想出了新的手段——“钻地运输”。
这是利用潜水艇偷偷运送粮秣和弹药的方法。为了陆军的补给而使用宝贵的决战兵力,海军的苦衷值得我们体察。
我的胞弟是海军中尉,作为伊号潜水艇的机关长,活跃在这方面,但最终和潜艇一起沉入海底,再也没有浮出水面。
我们从小就关系好、他特别依赖我,目前却成了哥哥拙劣作战的牺牲品,沉入了南太平洋的海底。
但是,我甚至认为,这至少是对上千、几万名遗属减少罪责的一种方式。
想到战死在瓜达尔卡纳尔岛的数千名士兵的家庭,这是不得不忍受的牺牲。
当弟弟上任之时,我送给他一把短刀作为纪念,弟弟把它作为哥哥的替身,一直带在身上,如今他已经在三途川的河边,在地狱深处与恶鬼一骑绝命了吧!我真想早点和他一起去啊!!
所以普通老百姓压根不知道什么海陆军对立之类的破事,一家兄弟几个,有人当海军有人当陆军的现象太常见了,至于陆军海军相互马鹿,那都是高层大佬为了争夺话语权和资源而撕逼,与底层人没多大关系,不过是跟着起哄而已,如果陆军的精神就是仇视海军,那么从陆幼一步步读上去的,标准的陆军军人辻政信怎么会让自己的弟弟考海兵呢?
三十二.最后的反攻希望破灭
愁云惨淡的瓜岛战线
第三次所罗门海战
大本营为了让第三十八师团在瓜达尔卡纳尔岛登陆,急忙将部队从苏门答腊向拉包尔方向集结。
这个师团虽然是新设师团,但与第二师团不同,这支部队聚焦在苏门答腊的山里日夜训练,战斗力远高于第二师团。
在第二师团登陆时,那样麻烦山本元帅,好不容易才成功,如今要掩护第三十八师团的运输和登陆,条件要比那时更加困难了,绝非易事。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制定的计划,也和第二师团登陆时差不多。
也就是用军舰在夜里对机场进行炮击,烧掉机场后派遣舰队向瓜达尔卡纳尔岛方向前进,击溃敌海军,掩护我军登陆。
运输兵员和轻武器的主力是16艘驱逐舰,通过走耗子的方式把人运了上去,但是这次必须用运输船运送比上次更多的食物和弹药。为此准备的船只多达十二艘。上次是六艘,但优秀船已经消耗殆尽,只剩下一艘破旧的小型船。
如果这些船都能平安登陆,或许总攻还有一丝成功的希望,但这次船队航速更慢,运输条件更困难,难度更高了。
于是,山本元帅为解决这个困难,引发了第三次所罗门海战。
11月5日晚,分乘16艘驱逐舰的第三十八师团巧妙地登陆成功。为了掩护运输船队,我方前进机动舰队于11月9日从特鲁克基地南进。
12日夜,战舰比睿号和榛名号与上次一样,以炮击机场为目的,在轻巡和十多艘驱逐舰的保护下冲向伦加岬,敌人在那里等待,双方在暗夜里近距离展开海战。在此之前,海军一直自满的认为夜战对自己绝对有利,但此时敌人却抢先发现了我方舰队,在黑暗中突然开火。比睿号受到了敌舰队的聚焦射击,被命中了50发以上,舵机发生了故障,好不容易来到了萨沃岛的西边,却在那里失去动力,第二天遭到了敌人的空袭,尽管船员拼死战斗,但其庞大的身躯还是沉入了南太平洋的海底。其他诸舰在混乱中奋战,击沉敌舰六艘,重创三艘,但我方也受到相当大的损失。
13日夜里,第七战队突进瓜岛海域,炮击机场。14日夜里,以雾岛号战列舰为骨干的舰队突入,但遭到敌方战列舰、驱逐舰的迎击,雾岛也追随比睿一起战沉。我海军在世界上引以为傲的传统夜战功夫,终于在科学武器——雷达面前被打爆了。(实则瓜岛那会美国的雷达优势还不是特别明显,日本人的猫眼也是厉害,但是美国人血厚,经得起失误。也耗得起,本子就没这个条件了)
虽然奋战了这么久,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但还是没能达到压制敌军机场的目的,我们的12艘运输船船队,遭到了两次大空袭,8艘船中途沉没,只有4艘勉强到达塔萨法隆加海域,天亮时遭到敌人的轰炸,引发火灾,几乎全军覆没,仅上岸兵员2000名,弹药粮草不足两三天的量。付出巨大牺牲,结果却与期待背道而驰。

被击毁在滩头的运输船之一——鬼怒川丸号
在拉包尔的司令部里,听到这个报告的参谋们面露土色。
瓜岛战役实际已经结束了。用这种方法无论如何也赢不了。要想取胜,弹药和粮食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却没有其他办法送上去。如果不能实现补给的话,就必须中止这个作战计划。应该有人成为懦夫,坦率地承认失败,重新建立新的战线。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在这种氛围中,提出消极言论是不容易的。虽然每个人的话都到了喉咙,但心里却在祈祷,希望有其他人能出这个头。一语道破这一点的是年轻的山本参谋。(坏话自己不说,等着别人出头,看来日本人和我们也一样嘛)
在拉包尔停留了约一周,我带病为瓜达尔卡纳尔岛的补给进行了最后的努力。这至少是对濒临饿死的第十七军的一点安慰。
热度依然在39度上下起伏。经军医诊断治疗,提议每天服用奎宁三次,每次六粒。结果,我开始剧烈腹泻,耳鸣头痛。那个军医是外科专家,外科医生的错误处方,终于搞坏了身体,成为日后引发黑水热的缘由。
此时的拉包尔几乎每天晚上都遭到敌人的空袭。每次都必须从床上跳起来,进入地下掩体。我们的高射炮像是只有烟花的威力。只看到空中出现秀丽的曳光和炸裂的火花,却没有看到击落一架飞机。(花式吐槽昭和防空)
尽管海军拼命努力,输送还是没有效果。黑岛海军参谋提议使用桶运输。在空桶里装上大米和弹药,在前端系上长绳子,从驱逐舰上扔到海里,一艘小艇把绳子聚焦起来,交给岸上的士兵。
这当然也引发了一系列夜战,没有取得太大的效果。(一是美国海军的截击导致桶没运到位就扔到海里去了,二是快饿死陆军很难有能力将这么多桶捞起来,三是白天美国飞机就赶来打靶,实际上能到陆军手里的补给不足20%,绝大多数都孝敬龙王了)
11月15日,我终于离开了记忆深刻的拉包尔,乘坐水上飞机回京。虽然有些胆怯,但还是前往特鲁克,再次拜访了山本元帅的旗舰大和号。他为了协助陆军付出了如此巨大的牺牲,没有一句怨言,反而从心底鼓励了一名病入膏肓的陆军参谋。
“实在抱歉,辜负了阁下的期待,结果无能……”我深深地低下头,发自内心地道歉。
就连元帅脸上也有无法隐藏的忧色。他比一个月前见到时瘦多了,头上也明显多了许多花白的短发。
已经决定了战死,我们不过是选择战死的地方吧。谁想这一去竟成了永别。
三十三.皇族也要去死
时隔两个月回到了东京。大本营的气氛也终于凝重起来。今年夏天,东条君那么提醒过我,我觉得超级愧对他。
我向总长以下如实报告了战场情况,还去海军军令本部向永野总长以下进行了汇报。大本营的作战方针正面临着大转变。
田中第一部长继续强硬地主张必须继续所罗门方面的作战,最后竟当面辱骂陆军次官,殴打军务局长佐藤,军政两方面的关系明显恶化。毫无疑问,责任在参谋本部。田中部长身负重任,不久便被调任为南方总军司令部付。(关键是这厮把东条骂了,这还了得,只能赶出中央)
他的告别词中充满悲痛,取代他担任第一部长的是绫部中将。与前任部长正好相反,绫部中将性格温厚,对军政方面的融合也产生了良好的影响。
为了区分第十七军正面的瓜岛和新几内亚两方面的战线,新组建了第十八军司令部,由安达中将担任军司令官,并积极地开始履职,今村均大将担任第八方面军司令官,入驻拉包尔,成为百武、安达两军的统帅。从人员组成来看,应该说是划时代的阵容。如果不增强陆军航空队,仅靠海军是无法解决问题的。不知久门在地下作何感想?他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他在心里盘算着尽早结束瓜达尔卡纳尔岛作战,尽可能不派出陆军航空队,他的精明算计最终还是敌不过当时的形势。
被派遣的陆军航空兵力是一个师团,主要负责新几内亚方面。
竹田宫恒德亲王殿下作为大本营的作战参谋,坐在我的右边。我不由于殿下是皇族才称赞殿下,即使是平民,殿下也是无可匹敌的英才,是明治天皇的孙子。
从陆大毕业后,作为骑兵旅团的中队长,殿下就前往大陆战线,常常和士兵们一起乘马行军,被臭虫和虱子、跳蚤咬着,体验完全的战阵生活。作战讨伐时,在敌人子弹不断袭来的情况下,也常常率先冲锋陷阵。他身体相当结实,酒量也很好。从士官学校时代开始,中队长和区队长就一直被他作弄,是个淘气的人,尝尽了生活酸甜苦辣,是个表里皆知的皇族。他的风采完全是明治天皇的翻版,而且挺起胸膛的姿势也豁达豪迈。是能跑千里的骏马,是智勇兼备的豪杰。
这位殿下在作战课工作是在大东亚战争开始的前几年(?)吧。
我在台湾军研究部时期,作为专修员参与谋划南方作战的参谋旅行的时候,殿下作为已经去世的铃木宗作中将(演习统裁官)的辅助官,殚精竭虑的工作。在那之后的数年间,我一直和他一起担任作战参谋,但其立案的正确周到、着眼点的非凡以及执行力的旺盛,都不是一般平民参谋所能比的。
这位亲王大致不知道,身为皇族反而会妨碍他原本的资质和实力的发挥吧。如果他作为平民,在自由活动的时候,才更能发挥出原本的英才。

这个恒德,是竹田宫第二代亲王,由于他老爹的名字起岔劈了,叫恒久,反而38岁早死,所以恒德10岁就继承王位,后来毕业于陆士42期,陆大50期,战败时中佐军衔,陆士42期到战败时也基本都是中佐和少佐,我查到的资料里就只有金子昌雄是战死追晋大佐。我们还是能看出日本人在这点上做的的确 不错,没由于他是亲王而有特殊照顾和加快晋升。他在拉包尔期间,化名“宫田参谋”。
这位亲王殿下实则也是不安分的家伙,据说他参与了劫掠我国黄金珠宝的金百合计划,也和731部队的创立有说不清的关系,但是战败后没受任何惩罚,47年开始做生意结果没有经商头脑破产了,后来由于爱好运动,后来长期担任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IOC)委员,活到1992年才死。
正由于担任南方作战的主任,所以他对日益恶化的战况格外担心。
我一回到东京,就把战场实际情况告知了他。恐怕殿下心中难免会有受挫之感吧。当得知第十七军的参谋几乎全部病倒时,他格外心痛。
第八方面军编成时,他自愿担任作战主任一职,但从传统上看,这种人事安排是不允许的。第一部长绫部中将和几名幕僚一起去拉包尔出差时,也是殿下最先申请参与。
但是,杉山总长和东条大臣坚决不同意。这是臣下理所当然的心态,担心皇族身陷险境。这件事被充分理解了。以前殿下从来没有公开表达愤慨或者作为皇族的窘迫处境。
不过,这天殿下却脸色大变。眼里含着泪水,为没能选上去拉包尔而叹息。
“班长(指我),拜托你了,请班长再向总长、部长说一声,让我去拉包尔。由于我是皇族(肩负责任更重),如果不能让我做应该做的工作的话,我目前就辞去大本营参谋的职务。如果明治天皇陛下在世的话,在这场战争中,必定会有三五个皇族战死!您说是吧?”
他那认真的态度,实在让人难以拒绝。如果我反对,恐怕他真的会辞去大本营参谋一职。
“如果明治天皇陛下来了,在这场战争中,必定会有三五个皇族战死!”这句话更加强有力,无论如何也无法平息。
“那好,那我再一次把您的要求传达给上级吧。”
我立刻和服部课长商量。课长也被感动了。他说,那你再向总长汇报一次。
就这样,我走进了总长室。杉山总长静静地靠在桌子上,似乎在祈祷着什么,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紧张表情。
“实在对不起,让您担心了,请您再体谅一下殿下的心情,让他加入绫部阁下一行吧。”我又将殿下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了他。
低头沉思了几分钟后,总长一边用手巾擦着眼泪,一边庄重地打开了门。
“是吗,他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啊!!虽然很感动,但是……万一有什么情况的话……就不好了。那么,你先去吧,我目前要去请示大臣同意”,说着,他从椅子上抬起沉重的身体,走出了房间。
大约过了30分钟,总长回来了。
“大臣也哭了……千万不要有半点疏忽啊……”
啊,这两位将军的眼泪。
“万一……”
杉山先生说到一半又放弃了,他心里大致已经下定决心,万一有个万一,就剖腹谢罪吧。
我回到作战室。
“上级许可了……明天出发……祝贺……”
殿下哽咽着说,“啊!!被同意了吗……班长,谢谢你……”
和殿下长时间一起工作,从来没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了。当时他是多么、多么的高兴啊。
之后,我被他悄悄叫到另一个房间。
“实在不好意思,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去瓜达尔卡纳尔岛帮忙?”
虽然有些顾虑,但他的表情还是很认真的。
“您别开玩笑了……我们这些臣子,把事情做得这么糟糕,实在不好意思,瓜达尔卡纳尔岛的问题,就交给我们吧……人要知足啊(原文是不可得陇望蜀啊,“を隴得て蜀を望んではいけませんよ”,处处是我们的文化啊)……”
“好,我清楚了。不能再让您担心了。”
我很快就退下了。
作战部长一行乘坐的海军大艇在海军战斗机的保护下,从特鲁克平安抵达拉包尔。放下心来的不止我一个人。
杉山总长僵硬的表情也开始轻松起来。
在那之后的约两周时间里,亲王殿下在敌机昼夜不间断的猛烈轰炸下,在拉包尔的司令部或地下防空室,根据各方面的战况,研究方案,与海军交涉,接受现场指导。协助新任部长,亲身参与策划指导和联络的事情,这些应该永远留在日本民族的心中。
(辻桑写这本书的当下,应该是50年代,竹田恒德年轻时在日本人气就很高,目前搞奥委会的差事成了名人,加上颇有家资,所以追捧的人甚多,辻桑也不可免俗的在书中专门花了一节来吹捧这位亲王殿下)
三十四.又多出了上万张嘴
第三次总攻
佐野中将指挥的第三十八师团利用老鼠运输,夜里悄悄在塔萨法隆加登陆。那是11月1日前后。一个月前,第二师团英姿飒爽地在此登陆,给一木、川口两支队的饿兵提供了一把米,如今已是刀断矢尽,衰弱不堪,只好向新来的第三十八师团求援。(第二师团上岛只送上来了10天的粮食,结果一下呆了一个月,再没收到像样的补给,,至于一木、川口支队的残兵就更惨了)
他们应该没想到会是这样吧。抱着必胜信念登陆的新锐兵团,在登陆第一步就士气大挫。但是,司令部和第一线的斗志是第二师团无法比拟的。
运输船队几乎被击沉了,弹药和粮草都无法维持到11月底。如此一来,就急于在断粮之前击破敌人。军司令官也必须给第二师团一个雪耻的机会,他一边安抚焦躁不安的师团,一边鼓励士气低落的师团,将两个师团在海岸正面排开,聚焦所有火炮,将炮弹朝着一个点轰击,计划在11月18日开始全线总攻。
冈连队在奥斯汀山上留下一部分伤兵防守阵地,撤回主力,与两个师团一起下山参与攻击。由于这次兵力集结是通过老鼠运输实施的,敌人完全没有发现。18日早上,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惊慌失措的狼狈样是无法掩盖的。
也许是由于这个缘由,一开始我们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功,在必定程度上瓦解了敌人在伦加河左岸的第一线阵地,使我们的炮兵到达了可以直接压制敌军机场的位置。
但是,这并没有持续多久。敌人识破了我的企图,出乎意料地迅速做好了应对措施。
大白天,他们用大型轮送船毫无顾忌地在伦加海面卸载弹药和粮秣,将海军、空军、重炮和战车的火力聚焦起来,从海岸正面正式开始反攻,在二十二日后来。在海绵般弹性的阵地上吸收消耗了我军的攻势之后,看准我方进攻受挫的时机,突然发起反击。
希望能一举夺回瓜达尔卡纳尔岛,一雪前耻的最后的攻势,在消耗了大量弹药和牺牲了1000多士兵后,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对这一举抱有唯一希望的军司令官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在奥斯汀山上,吃草根、树皮、虫儿,好不容易才勉强维持生命之灯不灭的冈连队官兵,在痛苦地求生和自暴自弃地突击之间选择了后者。
只有走不动的人被不得已留在阵地上,能走几步路的人只好再次下山杀了进去。
蹒跚前行的将士是神的形象,还是恶鬼的化身?如果对生的强烈执着是人类本能的呐喊,那么与其坐着等死,不如站起来玉碎的心不也是人性的一部分吗? (说白了是已经无法忍受,干脆自杀结束痛苦)
但是,以这样的心情毅然发起的第三次总攻击,仅凭肉弹和精神,无法战胜千倍于我的钢铁。在伦加河畔又摊倒上千具尸体,这场攻击终于落幕。(此处的所谓第三总攻击根本不成立,连亡命一波流都算不上,就草草结束了,百武也没有疯,很清楚没有吃的没有炮弹的饿兵不可能打得动已经加固了几个月的美军阵地,白白葬送士兵的性命是要遭报应的,这次进攻更像是应付东京的行为)
此后第十七军的行动,无论如何也不允许进行大规模的攻击。弹药在这次总攻中几乎消耗殆尽,尤其是粮食,无论怎么吃都坚持不到11月末。
之后的运输仅限于潜艇运输和驱逐舰扔铁桶,但敌人也想出了新的手段,飞机和鱼雷艇不分昼夜地在登陆点附近巡逻,潜艇运输和驱逐舰运输都变得困难起来。
第八方面军依然要求运送补给,但第十一航空舰队与第八舰队却认为这种无理的要求只会消耗海军的战斗力,因此双方产生了严重的对立。12月9日,在拉包尔进行陆海军图上推演,此时在瓜达尔卡纳尔岛上,我方步兵一个联队定员3000人,能够战斗的只有六七百人,第十七军还有作战能力的人员减少到了4200名以下。
1个月的消耗达到1500人,虽然守着阵地,但每天的炮火轰炸也造成了4、50人的伤亡。能够战斗的队伍不到三分之一,由于脚气病和疟疾倒下的人数达到了战伤的三倍。
伤兵没药可治,没船可送,大白天也被遗忘在幽暗的密林中。到12月上旬为止,战死2200人,受伤2400人,失踪900人,患病者至少也有5000人。
这种悲惨的状态,敌人不可能不知道。应该有相当多的士兵是被活捉的,应该很清楚我军内部的实情吧。只是至今仍无法理解的是,美军为何没有采取彻底的攻势。
唯一的缘由可能是,在如此困难的战况下,第十七军几乎每晚都派出各路侦察兵潜入敌营,或者突袭帐篷,砍睡着敌人的脑袋;或者是在大炮的炮口上绑上炸药,将大炮炸飞,或者炸毁坦克,或者烧毁飞机,偶尔还会突袭敌人的高级司令部。
这些斥候一般都是四五个人,少的时候也有两个人。部队全体每人从背包里取出几粒米,让侦察兵吃上热饭,还带上几个饭团。
夜袭意味着将有限的粮食发挥最大作用,用脚板来取代炮弹,这是用质来弥补量的不足的无奈之策。(又想起电影里本多的夜袭)

这些斥候中,约有半数最终没有回来。参与瓜达尔卡纳尔岛作战的美军官兵发表的文章中,也反映了战果特别是给敌人带来的精神震动是多么大。
不过,人并不是钢铁。12月中旬末,第十七军参谋长发来电报。
(一)全军断粮已两周,树叶、草根、河底苔藓都被吃光了
(二)弹药已用尽。各部队官兵中几乎没有人能动,大家都坐在各自的壕沟里,准备在敌人来袭时用刺刀和军刀进行最后的战斗。
(三)如果可能的话,请提供空中补给。
军参谋长会发来这样的电报,说明战况已极其严峻。特别是从百武司令官和小沼参谋的性格来看,这必定是到了最后关头。
陆军多次要求海军对瓜达尔卡纳尔岛进行空投,轰炸队实施了数次。但由于敌人的阻碍和密林阻隔,那点数量只能说是杯水车薪,只能聊表心意而已。
三十五.名场面陆海军大撕逼,辻桑舌战群儒
从瓜达尔卡纳尔岛撤退
围绕撤退的激烈争论
12月中旬,综合各方面传来的情报,美军的进攻,是大规模反攻前的试探。
以澳洲为前进基地,从所罗门、新几内亚方向呼应北上的路线,以中途岛、夏威夷为根据西进的路线,以及从阿留申向南的路线,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始的。
首当其冲的就是所罗门战线,瓜达尔卡纳尔岛只不过是前哨战。虽然为时已晚,但在南方占领区特别是离岛方面构筑能够防御敌军进攻的永备工事已成为最紧迫的任务。由筑城本部长、秋山中将担任队长,带着专业技术军官巡回各地,开始对防御设施构筑进行现场指导。
竹田宫亲王从现场指导回来后,暗自抱定了“不能再在局势不好的战场上进行消耗战”的想法。那个积极果敢的殿下,已经被判断是束手无策了。
海军军令部方面虽然在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也要不顾面子,停止瓜岛作战,但却不敢说出口。他们希望让陆军先发出悲鸣,最后是由陆军告知世人我们在瓜岛坚持不下去,而不得不停止作战的。(相互甩锅的时候到啦,都希望对方承担责任)
那是在12月中旬,参与过拉包尔当地陆海军协定的联合舰队参谋详细报告了第十七军战斗力的实情后,山本元帅信任一天也不能再犹豫了,除了撤退别无他法,于是立刻派出参谋到拉包尔的第八方面军,听取他们的意见。
“作为在陛下面前发誓要夺回瓜达尔卡纳尔岛而出征的方面军司令官,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回答“退还是不退”的问题了。”(今村均语)
与此相对,山本元帅说:“我和军司令官的立场不同,在此由山本愚者进言。”(这里的意思是山本五十六说自己来当恶人,他来提出瓜岛撤退)
这个意见不可能没有传达到东京的海军首脑那里。
12月23日,第十七军参谋发来电报。
(一)军粮已经彻底没有了,连一个侦察兵都派不出去,完全无法对敌人后方造成威胁。
(二)军队与其饿死,不如全部攻入敌阵,希望玉碎。
到目前为止,没有做出决断的罪过该由谁来承担呢?比起瓜达尔卡纳尔岛一万数千条人命,个人的面子难道说更重大吗?(那当然,命是别人的,面子是自己的)
12月25日,召开了陆海军幕僚长会同宫中的大本营联络会议,商议作战方案。我陪同杉山总长坐在末席。海军方面有永野总长、伊藤次长、福留部长、富冈课长等。
我第一说明了瓜达尔卡纳尔岛方面的陆军战况,作为结论,提出了意见,希望这次会议能够决定立即从瓜达尔卡纳尔岛撤退的方针,避免在不可能打胜的战场上继续无谓的牺牲。
默默聆听的永野军令部总长平静地开口:
“目前不马上决定也没关系,先进行两三天陆海军联合图上推演,再慎重决定如何?”
延迟两三天,就会有两三百人饿死。这么明摆着的事,难道说海军不知道吗?瓜岛失败的开端是谁呢?
我不顾身份,也不顾地点,愤慨地说道:“大本营的使命是长远谋划,看清大势,提前做好准备。目前战况都这么明确了,如果还不能下定决心,大家就都散摊子回家吧。我曾多次坐驱逐舰遭到空袭,海军年轻的驱逐舰舰长们都说,应该让东京旅馆(海军军令本部)和大和饭店(联合舰队)的大人物来当驱逐舰舰长(体验一下一线生活)。”
我毒舌的说了真话。富冈海军大佐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呢?海军的驱逐舰长怎么会说这种话,太失礼了,你赶紧收回你说的。”
气氛燃了起来。
“不好意思,您上过一次战场吗?您了解第一线的心情吗?”
我反击后,福留第一部长静静地站着。
“真是不好意思,辻桑,你说得没错。”
他能赞同一个中佐不顾身份的发言,真是有了不起的人格啊,我想。
伊藤中将虽然袖手旁观,但他始终默默地听着。这位一言不发的将军,日后会将身体绑在大和号上,和特攻队一起消逝在海里。
以这次会议为契机,海军方面提议后来不要带中佐参谋参与联络会议。(你们陆军中佐嘴太臭,小小一个中佐,没事就骂中将大将,像话吗?)
从第二天开始,两军作战课和参谋在陆海军俱乐部进行了为期三天的共同研究。说到底,海军的态度是想把瓜达尔卡纳尔岛的失败责任推给陆军。
“撤退的理由是什么?陆军没有成功的希望吗?”
“在没有弹药和粮食的情况下,能打赢战争吗?如果你认为能打赢,就试着去打吧。瓜达尔卡纳尔岛不是由于陆军想在那作战。是由于海军疏忽大意而导致机场被敌人夺取,陆军则被拖累投入战场,这难道说不是事情的起因吗?让军队空着手登陆,断绝补给,能打仗吗?这不和上了二楼,从下面把梯子拆掉一样吗?”(上楼抽梯,哈哈哈)
“那就补给吧。陆军到底需要多少兵力和弹药才能成功呢?”
“补给和敌人同等的话百分之百能赢,即使只有敌人的一半也要想办法赢。到目前为止我方炮弹的量还不到敌人的千分之一。单凭士兵的人头数是赢不了的。关键问题是食物和弹药。”
“失败的缘由不就是第二师团错误的把兵力投入那样的密林吗?”
“什么!是谁让第二师团进入密林的?难道说要让陆军用敌人千分之一的炮弹从海岸方向堂堂正正地攻击吗?”
到了这一步,双方怒发冲冠。
在这场激烈的辩论中,始终保持冷静、默默聆听的是高松宫亲王。此外,海军源田实中佐参谋不顾陆海军的立场,站在纯战术的角度,至公至平比较了双方空中实力,得出了敌人具有压倒性优势的结论。

他是海军战斗飞行队的第一人。虽然在军令部工作,但他从周六到周日都亲自驾驶战斗机,在各地巡视,他的热烈受到了海军青年军官神一般的信赖和尊敬。作为海军的战斗队长,事变以来几次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的经历太有名了。这位参谋最认同陆军的主张。
人无论做什么事,只要达到名人的境界,就能远离私心。越是不参与战争而纸上谈兵的人,口头上就越勇敢。
无论是陆军还是海军,大本营参谋的都必须从有实战经验,而且在战场上表现出色的人当中选定。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第一线的信任,才能辅佐符合战场心理的统帅。
激烈的争论持续了三天,双方都没话了。终于得出了该来的结论。主要梗概如下:
(一)瓜达尔卡纳尔岛的陆军,利用1月下旬至2月上旬的暗夜,用22艘驱逐舰分两次全部撤退。
(二)为了隐藏企图,陆海军都增加航空兵力并设定机场,作为佯攻准备。
(三)陆军在此之前整理战线,隐藏企图,做好准备。在撤退之前,派遣一部分新锐作为后卫进入瓜达尔卡纳尔岛。
(四) 到目前为止的补给,从空中和海上尽可能地促进运输。
三十六.名场面御前会议
御前会议
形成结论的时候,沉默听了三天讨论的高松宫殿下笑嘻嘻地对我说:
“辻君,我还期待你来得猛烈些呢,没想到你这么老实。”
听到这句话,我不禁直冒冷汗。(这话颇有深意啊,高松宫宣仁是裕仁的三弟,海军军官,也是裕仁在海军中施加影响力的抓手之一,他对辻政信说这话怎么看也带了一些嘲讽)
年关将至。必须在陛下御前请求裁决,明天就是除夕夜了(日本后来全部改成公历,除夕夜就是元旦节前一天晚上)。宫中的活动想必也很繁忙,于是通过侍从武官询问情况。
“除夕夜也好,正月也好,都没关系,(正事要紧)。”
听了他的话。当夜,我们连夜准备了所有文件,除夕的下午两点,在宫中大厅召开了御前会议。
在那之前,陆相秘书官多次来联络。大臣想要事先查看文件。
“不,今天的会议只是讨论大本营的作战计划,陆相只是陪席,所以不需要文件吧?”直到会议开始,都没有分配文件。
“这并不是不信任陆相,而是由于我们发现了作战机密容易泄露的通病。万一事先泄露撤退计划,就会有一万数千人丧命。这比被大臣责难更可怕。”(辻桑这是明摆着说东条身边有奸细啊)
面对御座,右侧是陆军,左侧是海军,两位总长、次长、部长、课长分别相对而坐,迎接陛下。大臣和待从武官长陪坐在总长的后方。

看来辻桑记性还是很不错的嘛,描述的和这照片一样,海军在左、陆军在右,坐在后边的依稀可见是总理大臣东条和侍从武官长莲沼藩
第一从永野军令部总长开始。
“关于瓜达尔卡纳尔岛的战况不理想,必须改变作战计划的事,我想在此说明一下。”会议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陛下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他心里是多么痛苦啊。接着,杉山总长站起来,让幕僚介绍瓜达尔卡纳尔岛作战开始以来陆军方面的战况,第一部长和第二部长轮流进行了说明。结束后,海军也做了同样的说明。
中佐没有资格列席。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隔壁房间里,隔着一扇门。万一上面对作战资料有疑问,我随时都可以提交。现场情况透过门缝隐约可见,声音听起来很清楚。
杉山总长上奏了今后陆军作战的全部计划。其要旨是:
(一)在东南太平洋方面,确保从拉包尔到新几内亚西半部一线以北的岛屿,与海军持久合作。
(二)在支*那大陆,为了消灭B29出动的机场,向桂林方面开展进攻作战。
(三)在从瓜达尔卡纳尔岛撤退的问题上,与海军密切合作,以积极的企图进行欺骗,在1月下旬将全军向拉包尔和布干维尔撤退。
(四)在缅甸方面,指导软硬兼施的持久作战。
海军也对将来的整体作战计划作了报告,报告结束时,陛下用超级清晰的声音第一对永野总长说:
“瓜达尔卡纳尔岛战况的恶化在于我方航空部队的劣势,其缘由难道说不是由于当地的机场修建能力太差吗?美军两三天就能建一个新机场,海军却要花上一两个月的时间,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说没有研究的余地吗?”
“……是的,敌人是用机械来修建的,但我们在这方面还没有研究准备,所以只能用人力来做。希望尽快研究修正。”
永野总长恐怕已经汗流浃背,诚惶诚恐了。1000个人拿着铲子的工作效率,恐怕还不如一台推土机。(目前才知道已经晚了啊)
陛下的问题的确 切中要害。对于永野总长的回答,陛下的心情超级不好。接着问杉山总长说:“在陆军的作战中,对缅甸方面的作战指导,说要进行灵活自如的持久作战,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下又直击痛点。杉山总长静静地站了起来:
“从整体战局来看,缅甸方面是持久作战的正面。直接对应美军的反攻,预计英军也会反击,但在正面作战的性质是以少数兵力,尽可能牵制更多的敌人,所以要避免死板的战术,或者故意避开敌人,穿过印缅边境的山岳地带,引诱其进入补给困难的缅甸境内,然后对其进行打击,或者让我们的航空部队根据情况在泰国或法属印度支那内部躲避,避免与敌人空军的消耗战,必要时突然大举进入缅甸方面击破敌人,我们的想法是,让部队像橡皮一样,像海绵一样,实施富有弹性的作战方针,而不是单纯僵化地固守缅甸的整个国境。”(你们说说这是个啥意思,A4纸雕花的本事可不是我们独有)
他说完。陛下立刻询问了东条陆相。
“根据参谋总长刚才的说明,在缅甸方面,根据情况,把敌人引到缅甸境内再寻机打击,这样会对缅甸民心造成不利影响,不会对我们造成不利的政治影响吗?”
陆相东条站起身,奉答道:
“单从政治的角度来看,的确会给人不利的感觉,但从整体战局来看,来说,我认为缅甸方面此时应该忍耐政治上的要求,优先重点关注战略上的要求。”
约两个小时的御前作战审议在令人窒息的气氛中结束。之后陛下用超级大的声音说:
“这样我就清楚了。陆海军要协同配合,按照这个方针,竭尽全力。”
下达了圣断。
我全身因疟疾的恶寒而发抖。隔着一扇门,听着这玉音,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这样一来,在瓜达尔卡纳尔岛上苦恼的百武司令官和一万数千名官兵就可以从饿死中解救出来了。
“目前就让山本当坏人,准备撤退吧。”山本元帅的关怀再次来到瓜达尔卡纳尔岛。
“我很感激你的心意,但作为大本营参谋,站在全局的立场上妥善处理问题,比你待在这个战场上更有用,作为军司令官我更希望你好好保重……之类的。”百武司令官的脸映入眼帘,他的希望终于实现了,我不禁热泪盈眶。
如果缅甸的作战指导也按照当时的决定进行的话,在英帕尔就不会付出如此牺牲了。(详见“十五比一”)(那不是牟田口廉也加上下面那些疯子参谋一起主导的吗?)
离开瓜达尔卡纳尔岛已经将近两个月了。当时的疟疾还没来得及治疗,两个月来一直持续发热,处于极度疲劳的状态,可能是由于精神松懈,一下子爆发出来了。
随着陛下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寂静的走廊尽头,我瘫在地上。体温接近40度。
三十七.再次住院差点开席
再次住院
在这样艰难的战局中,作战部部长田中中将调任,前辈服部课长调任陆相秘书官,真田大佐继任。虽然背后有种种缘由,但可以认为他们是由于瓜岛作战失败而不得不为制定转进的计划而背锅。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被委以指导瓜岛作战的任务,但最终还是失败了,付出数千人的牺牲而没有成功,实际上责任在我。我觉得我的罪过比谁都大。
如果要说承担责任的话,我责任最大,但作为大本营的作战班长,却眼睁睁地看着部长和课长承担责任,这让我感到心痛。但新任的真田课长也是和我情谊深厚的前辈,在这次变更作战计划之前,他希望我必定要留任,所以我才忍辱负重,继续待在岗位上,这种耻辱比高烧更加痛苦。
御前会议已经结束,新的作战方针已经确定,刚迈出第一步,被压制住的疟疾就突然加重了。
1月2日是政府第一天上班的日子,我带病出勤,市谷(参谋本部所在地)正面的上坡是名副实则的地狱坂。
我步履蹒跚,气喘吁吁,拄着军刀休憩了好几次,艰难地爬了上去。收拾好善后工作,整理好桌子,做好了永远离开大本营的准备后,我实在没有回家的力气,就这样再次住进了回忆中的军医学校。
这次是看得内科,病房还是八月因头部受伤住院的那一间。
主任佐佐木进军医中佐是日本研究疟疾的第一人,也是国内外公认的世界权威,而且还是肺炎专家。这位名家作为主任为我专心致志地进行治疗,真是感谢老天保佑。
最初的一周是基础治疗,治疗过程也很顺利。有一天,一只鸽子从病房的窗户飞了进来。是被老鹰盯上了吗?由于太可怜了,我就在房间里一边喂食一边养着。但是搞得到处都是粪便会给别人添麻烦,所以我通过脚环找到了主人地址,寄了张明信片,请他来取。等了两三天,也没有回音。没办法,只好把它从窗户放了出去。这只被人从小养到大的鸽子,在这激烈的生存竞争中,真的能找到食物吗?这只可爱的鸽子,会不会也像瓜达尔卡纳尔岛上的人一样饿死呢,或者是,注定要被像美军那样凶悍的猛禽吃掉呢?我不禁产生了一种悲凉的感情。(这感觉,真滴是财狼念佛珠....)
所见所闻,都不自觉的和瓜达尔卡纳尔岛来比较。
在这期间我被任命为陆大的老师,如果能把这20年间在战场上的失败和经验告知年轻的后辈,至少能洗脱一点罪过吧,我每天都坐在床上,翻开地图,设想地图上的战术。也许是这个缘由,14日早上,我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寒意,倒在了地板上。测量体温超过了40度。佐佐木中佐吓了一跳,急忙赶来,我被诊断为急性肺炎和黑水热并发。所谓的黑水热,据说是恶性病菌侵犯肝脏,破坏血液的重病。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有治疗的方法,但如果是急性肺炎并发的话,好像就完全没有办法了。由于服用治疗这种疾病的药,就会加重其他疾病的症状。在这种多症状并发的情况下,没有谁有十足的把握。
就连佐佐木中佐也露出严肃的表情。杯子里很快就装满血痰,尿液也像鲜血一样通红。体温不低于40度,呼吸渐渐困难起来,氧气面罩让我的脸上热得受不了。我伸出右手,一个人拧开塞子,瞬间发出很大的爆音,氧气挥散到室内到处都是。注射盐水的粗针刺进大腿,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中途好像还输了好几次血。
我眼前闪过那个戴着方帽的青年从病房前走过的身影。难道说为了救我的命,会去抽那个青年的血输给我吗?我心里很不喜爱。
大致是15日傍晚吧,助手军医取代佐佐木中佐直接往大腿注射氧气。难道说已经到了光靠呼吸无法弥补的地步吗?(有没有医学大神来讲解下,氧气能不能直接往血管里注射?打针的时候不都是不能让空气进入血管吗?我的护士朋友给的回答是氧气能被血液里的红细胞吸收利用,氮气不行,所以注射前排空气是为了不让氮气进入血液,我想想也是,潜艇兵在高压条件下也是说氮气融入了血液,在减压舱里主要也是为了排出氮气?我不懂这方面瞎猜的,看有没有大神了解的)感觉到了注射带来的疼痛之后,就完全失去了意识。伴随着强烈的寒意,在床上挣扎的情景还隐约留在脑海里。四名护士拼命地将我的身体压在床上,我陷入了昏睡。(此时,我的脉搏都没了。)
三十八.命太硬又活了
在生死之间
我像被蛇缠绕着全身,那镰刀般弓起的脖子好像要往嘴里看。
“哦!是蛇,是蛇,不好意思,对不起。我的身体是空壳,注射到空壳会有什么用?我的魂还在瓜达尔卡纳尔岛,给瓜岛输液吧!”
我说了许多诸如此类的呓语,在深夜里多次吓到枕边的护士们。
应该是在一个深夜吧,我幻觉中睁开眼睛,佐佐木中佐在枕边笑眯眯地说:
“你认得我的脸吗?”,感觉被吵到了。
“谁能吵醒睡得很舒服的人!!”我好像大吼了一声。
实则是医生直接往心脏注射樟脑液后,我才醒过来。(这段就是说辻桑都想永久沉睡下去了,睡得舒舒服服的,是医生强行把他抢救了过来)
真田大佐用熊一般的手掌不停地抚摸着我的头。大半夜的,他府上特意送来苹果榨的汁,我用大水缸一口气喝光了。
口干舌燥。啊,瓜达尔卡纳尔岛上还有许多重症患者,淋着雨,在丛林里,没有药,没有食物,只是等着死亡吧……
“已经过了鬼门关,请放心。”
我似乎是向真田大佐道谢。具体说的什么记不清楚了。
妻子苍白的脸悲伤地出目前枕边。我问她在半夜为什么来,她回答说是参谋本部的车接她来的。
“你这个混蛋! (原文是八嘎呀路,就是“この馬鹿野郎!”)竟敢用上级的车办私事?快回去!!”
丈夫是个无情的丈夫,不知道还在坐月子的妻子在丈夫病危时赶到,还对她呵斥。
年末,妻子才刚生下二儿子,半夜在睡梦中被叫醒,主任军医通知她做好最坏的准备,为我准备后事。(真的假的?)
妻子一直在椅子上坐到凌晨,天一亮就急急忙忙地回去了,脸色苍白。
第二天中午,总长和大臣送来了精美的松制盆裁。是“希望早日康复”的厚意吗?
接着是竹田宫武官、秩父宫武官、三笠宫武官、贺阳宫武官,他们都专程来这间小病房探望。
等等,……身为一中佐……能同时接受这些大人物的探病,必定是病情危急了。(辻桑真滴是团宠啊,看来人缘是相当滴好)
虽然心情一点也不紧张,但从昨天开始,佐佐木中校的表情,以及整个医院的气氛,都让人觉得很奇怪。虽然我一点也不觉得我会死。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病危状态,人的感觉似乎很奇怪。
啊,由于错误的作战指导而付出了那样的牺牲,只有我一个人先回来了,接受如此优厚的治疗,真的好吗……百姓的儿子,…没想到亲王都会来慰问我……
至少要在病床上坐起来,向他们道谢,但我连翻身的体力都没有了……没办法……双手合十,向离开病房的四位武官的背影拜了拜。
眼泪……不停地湿了枕头。
明明是禁止探视的,我却发现中山优先生站在我的枕边。在他旁边,还有我在上海很熟识的蒋君衡先生和川又先生,给我送来了一盆紫兰、三品参谋的信和名贵的中药。
就在两三天前,南京的朋友三品发来了长篇电报。特地坐飞机从上海飞来探望我的前辈、还有中国同志们的友情也让我感动落泪。
这种紫兰,在支**那也是很少见的贵重品种。我每天都给它浇水,看着它,可不知为何在我出院那天,它就枯萎了,这恐怕是取代了我的生命吧。
1月17日左右,哥哥突然从老家来到病房。对主任军医说,要捐出全部血液,取代弟弟的生命。据说,全村老少都踏着积雪,向镇守之神祈求保佑我的疾病痊愈,我年过七旬的老母亲也弓着腰拄着拐杖,和人群一起祈祷孩子早日康复。岳母也从大阪赶来,在枕边悉心照料。(辻桑的老婆是大阪商人的女儿,辻桑的父亲辻龟吉是个乡村知识分子,没事就在村里搞个真宗道 场,主持点红白喜事,弄点副业收入,这次险些派上用场)
到了20日左右,病势似乎完全好转起来了。佐佐木中佐笑着说:“15日晚上,竹田宫亲王殿下打来电话,直接说要对我辻中佐负责任,当时我很为难。在那一瞬间,我就下定决心,如果你死了,我就辞掉军医学校的工作。”
15日晚,他向各有关方面发出了第二次病危报告。
佐佐木中佐谦虚地说:“这场重病能奇迹般痊愈,七分是护理的力量……军医只占三分。”
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面对重病患者,护士们没有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而是全心全意地照顾着我,对于这样的护士们,我表明由衷的感谢。在这次战争中,日本红十字会训练的大和少女,在困难的第一线,或是在内地的医院,忘记了青春,以超越骨肉的情爱,护理着受伤的人,这是应该永远铭记和感谢的。
佐佐木中佐的热诚,以及日本红十字会护士诸小姐的无私护理,才救了我这条性命从鬼门关抢了回来。这份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

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腰和背都溃烂了。我总觉得镜子里的脸是别人的脸,是躺在瓜达尔卡纳尔岛丛林里的士兵的脸。
2月上旬,我听到了瓜达尔卡纳尔岛撤退成功的电报,体温降到了接近正常水平。
佐佐木进中佐是我的救命恩人。不久,作为南方防疫班的班长出发去了前线,3月上旬,他从特鲁克发来了最后的音信。
文中写道:
“你的身体这几年绝对需要调养。千万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过于信任自己的体力而过度劳累了,为了国家,你必定要自重……”
第二天,这位佐佐木中佐在乘坐飞机前往拉包尔的途中,遭到敌机的攻击,永久地葬身在南太平洋。这样的悲伤,在漫长的过去也并不多见。
本来不可救药的人得救了,本来不该死的人却被当作替死鬼去了。
啊,我这条命不是靠自己的力量维持下来的,是无数人的性命把我从鬼门关替下来的。报答这份恩情是我后半生的使命。
三十九.名场面判断还能活几天
奥斯汀山防守
我摘录了小尾靖夫少尉的守城日记,他作为步兵第一二十四联队的旗手,在冈联队长手下从头到尾参与了瓜岛作战,用以介绍当时一线殊死搏斗的真实情况。
11月22日
根据军令,联队三次死守奥斯汀山。命运之地,奥斯汀山。你必定要我埋骨在此吗?仅剩四五十个残兵,相互扶着回到阵地。
11月23日
敌人的进攻越来越急迫。在17军主力面对的海岸方向,敌人似乎也展开了总反攻。炮弹连续地爆炸着,就像敲大鼓一样。不过,不知不觉间,那声音似乎往后退却了,可能是有什么缘由让他们不得不后退一部分。(作者注,第三十八师团总攻的结果是敌人暂时后退。)
敌人似乎视这座山为眼中钉。炮弹投射量超级大。第一线阵地连同丛林都被炸得光秃秃的。
等到薄暮退到二线阵地。终于到了天王山。仿佛来到了最后的坟墓。身体之衰弱无以言表。
11月25日
最近,看不到日出的人越来越多。饿死的人多是在漆黑的夜色中升天的,他们永远看不到日出了。是神秘的暗夜吞噬了人的灵魂吗?
11月26日
一大早敌人就开始攻击,但是约二十分钟就结束了。
下午,我像往常一样在阳光下捉虱子。这个时候,山上明显没有蜥蜴了。我正想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只,用东张西望的眼神看着我。
等了很久,这就是山神的赐予。(把这条蜥蜴)整个吃下去,肯定会大大振奋精神。胃里已经咯吱咯吱的了。我捡起事先准备好的竹杖,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它。就在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想对着蜥蜴打下去的时候,蜥蜴突然逃走了。剑道二段的手臂连打蜥蜴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慌忙在附近找了找,也没找到。似乎只有胃囊在咯吱咯吱地哭。不过这只蜥蜴恐怕也活不了几天了,由于阵地上只剩它可以吃了。
11月27日
我决定今天再去挖草。这是我们今天一天的生命食粮。已经没有像人类那样的屎了。一周才拉一次想山羊屎一样的东西。用来当肥料都不够格吧。今天就到下面打水的对岸去看看。但在中途一直有炮弹落下。再往右一点应该没问题吧。之所以去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是由于除了那里已经没有可以吃的草根和树皮了。已经坚守阵地三个月(附近的草根树皮都被吃光了)。
打水的地方最多只有50米,到对岸距离也不到200米。但目前的身体想走完这段路恐怕比平常走10里山路更艰难。
轰…轰…是炮击,把对面斜坡上的树连根拔倒了。在炮击结束前我暂时躺在大树下。无论如何都想办法带点棕榈回去。
轰哒!!
这次炮弹落在了很近的地方。但是,这里是敌人炮兵的死角,躺这应该没问题吧。我突然困了,睡了几个小时?醒来时候吓了一跳,我慢慢站起来,太阳已经很高了,炮击也停止了。我摇摇晃晃地爬上对岸,拎着刺刀,站起来又跌倒,跌倒了再爬起来。
大约在前方20米,生长着10棵棕榈树。茎长两寸左右,像竹节一样青。树梢上垂着嫩叶,就像鸟儿展翅。棕榈树原本是一种柔软的木头,但瘦削的胳膊似乎连这个都砍不动了。大口喘气地使出浑身力气用刺刀砍啊砍,好不容易砍倒了一根。不幸的是,又被旁边的树枝卡住了,真是烦人啊。好不容易才把那树干砍断,拖倒在地。接下来的就是能吃的部分,从叶子展开的正下方两尺左右的地方剪掉。将剩下的茎,一块块剥去外皮,从中露出雪白柔软的树芯,有拇指那么粗了。我不禁喊出声来,久违的山珍美味啊!
虽然想再砍一根作为礼物送给联队长,但累得动不了。我倒在刚刚砍下的茎上,不知不觉间瘫倒似的睡着了。
12月24日
今天是圣诞节。就在我们以为不会再有攻击的时候,炮弹落了下来,越来越激烈。我们指望美军在圣诞节会休憩实在太天真了。这就是战场的真实情况。美军认为我们还有抵抗能力吗?我们已经没有一个人正常走路了。
12月27日
今早又有几人升天。尸体上布满了嗡嗡的苍蝇。看来我们已经到了人类肉体的极限。幸存下来的人全都脸是土色,头上的毛像婴儿的绒毛一样稀疏、模糊。黑发是什么时候变成绒毛的呢?体内似乎已经失去了生长黑发的力量和养分。我只在小说中读过类似的描述,体内元气已耗尽,好像连长头发的精气都没有了。
瘦体型的人连骨头都瘦了,胖体型的人只会水肿。连镶假牙牙根处的填充物都脱落了,看来已经烂得不成样子。
我第一次知道牙齿也是有生命的。
最近,奥斯汀山流行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生命体征判断法。根据统计结果,将接近极限的肉体生命还能活几天分为以下几类。这种不科学、不人道的生命判断是绝对不会有偏差的。
能站起来的人……还能活30天
能坐起来的人……3周
卧床不起的人……1周
躺着小便的人……3天
不再说话的是……2天
不再眨眼的是……明天
啊,有句话说人生50年,难道说我的年龄在22岁就结束了吗?目前是人生的花季,也是红颜多梦的年纪。这里都是纯洁的青年,还没有被人生的丑恶和社会的黑暗面玷污,本应该有广阔的前途吧?但目前只有饿死的命运在等着我。
12月31日
昭和十七年过去了。今晚依然有生命随着昭和十七年的离去而消失,在人间,大家应该都在吃过年的荞麦面。而在奥斯汀山上的人却不再说话。大家都清楚了语言是超级消耗体力的。
以上是冈连队旗手小尾少尉的日记摘录。奥斯汀山是离军队主力和海岸最远的阵地,也是补给最困难的阵地。特别是远离大海,完全摄取不到盐分,这比什么都痛苦吧。
海岸方面的情况大同小异,只有海水可以随意舀。被调到瓜达尔卡纳尔岛的第十七军,在12月下旬离全体饿死仅有一步之遥。
不过可悲的是,以我们海空军的实力,面对这一现实却无能为力。
四十.奥斯汀山的最后战斗
人类的极限
在瓜达尔卡纳尔岛半年的殊死搏斗中,最为惨烈的是奥斯汀山。冈明之助大佐率领的步兵第124联队,如前所述,主力由川口少将指挥,乘坐驱逐舰在泰武岬(敌军机场东面)登陆,一部分由冈大佐直接指挥,乘坐小型发动艇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航行。他们一边行进,一边多次与敌机战斗,在埃斯佩兰角登陆,向东行军。
第一次对机场的攻击以失败告终,第二次总攻开始后,联队全体在冈大佐的指挥下,固守在奥斯登山上,让敌人大伤脑筋,最后由于弹尽粮绝,一个接一个地饿死,直到最后一名士兵也没有动摇。
我摘录了始终参与战斗,仅有的几名幸存者之一——联队旗手小尾少尉的日记,了解在生死搏斗中所表现出来的人类的极限,不仅仅是为了弄清瓜岛战史的真相,更是为了了解战争的本质。我信任这是一份珍贵的记录,所以决定作为本书的结尾。
以下是昭和十八年一月一日后来该少尉的日记摘录。虽然对原文做了一些修改,但并没有丝毫没有改变实际。
1月1日
昭和十八年到了。但是,昭和十八年对我来说有多少天呢?最后的粮食分给了所有幸存的官兵。每人只有两粒干面包和一颗糖。
所有人都望着北方,仰望祖国的天空遥拜。
啊,目前在故乡,应该在过新年吧。我泪眼婆娑的眼前,隐约映出母亲为我祈祷的身影。
1月3日
敌人的工兵在步兵的掩护下,从四面包围我们的阵地,工事围成一圈又一圈。
美军似乎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战术,尝试让防御圈层层向前推进。几个动都动不了的守军真的有那么可怕吗?(要换成毛子和我军,早就把这群残兵碾碎了)
奥斯汀山上的守兵像腐木一样一动不动。连尸体都没有放的地方。
活着的、死了的,还有腐烂的、变成白骨的人,摆成一排,一动不动。奇怪的是,连尸臭都闻不到。由于我本身就充满了腐臭味。
趴在尸体上的苍蝇嗡嗡地飞过来。我也差不多该被它们盯上了吧……
守兵还剩250名(其中包括可能活到明天的人),从今天开始就不再战斗,而是为了活下去,要坚持到死。傍晚时分,传来了奇怪的声音。一个完全看不见的声音在周围回响。仔细一听,的确 是日本人的声音,是日语。敌人似乎在丛林的另一头配备了麦克风。像是在呼唤一头困在笼子里动弹不得的猛兽:
“步兵第124联队冈部队的各位,每天辛苦了。
大家觉得这样下去能活多久呢?大家作为日本军人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美军在等着大家的到来。放下你的武器,举起你的双手,拿着白衣服走过来。
这里有药,也有许多粮食。
这个广播明天也会播放,所以今晚请好好思考一下。那么晚安!”
啊,多么悲剧,多么凄惨啊。
百战百胜的皇军,以精锐无比著称的九州健儿,如今尸横遍野。这难道说是命中注定的失败吗?敌军每天都在播放投降广播。敌机还发出了投降传单。
“我们有药,也有许多好吃的食物。放下武器,举起手来吧。”
奇怪的是,只有这句话在耳边反复响起。
“药也有,粮食也有。”这句话一直萦绕在耳边。
等了一个小时还没回应的时候,猛烈的炮击又会袭来。”
果然,一个小时后,愤怒的炮弹席卷而来。
结束后,又重复劝降:“有药,也有粮食。”
诶!!住手!!这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无意投降的人,反而会因此产生反抗心理。
这就是所谓的斗魂吗?
但是,那是一种过于悲伤、过于悲惨的姿态。
那些还活着的人,也许是为了战斗而拼命坚持着最后的呼吸。(虽然我不该夸鬼子,但平心而论,冈联队这批人,在极端饥饿、弹药缺乏,士兵衰弱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情况下,顶着美国人饱和的火力,在一个小山头硬守了三个月。上面饿死的人成排,美国人硬是没抓到几个为了吃饱下山投降的,其意志之坚定,思想之顽固,军事史上也罕见)
1月13日
海岸方面的枪炮声越来越猛烈。
而且,很明显地向西移动。十七军经过苦战之后,似乎不得不后退。
奥斯汀山变得彻底孤立无援。无线电也坏了。与军队的联系完全中断。虽然今天大家都把死看淡了,但联系不上队伍竟然会赶到如此孤寂。
1月15日
该来的日子终于来了。奥斯汀山的最后一天终于到来。敌人认为没有一个人投降,于是开始了猛烈的攻击,打算当天一举歼灭奥斯汀山守军。
密林被炸得支离破碎,沙土被抛向天空。山崩地裂。敌人的步兵越过障碍上来了。
守军起来战斗。有的士兵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躺在床上,也有负伤的士兵爬了起来,有的病员也起来了,那模样真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我拿起枪射击。用最后的力量投出手榴弹。手持自动步枪的敌人扑通扑通倒下,但最终突入我阵地的一角。
战场上一片惨叫,前后左右一片混战。
一个大块头、拿着自动步枪的家伙突然冲到我面前。我用手枪来不及瞄准,把对方打倒了。
背后也有手榴弹飞过来。我把军旗缠在肚子上,右手握着手枪,左手握着两枚手榴弹,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两枚手榴弹足以和军旗一起自爆。我为自己无法突击而感到悲哀。如果没有这面军旗,应该还能继续战斗。由于军旗的缘故,我的行动被束缚,只能伏在地上,悲伤地等待着玉碎的时刻,等待着自爆的时机。
四周充满了呻吟声,凄惨至极。夜幕降临之际,敌人不知在想些什么,潮水般退下山去了,我们剩不下几个活人了,敌人是放弃了猎物,还是为了躲避夜间的战斗?(我不止一次吐槽过美军步兵在瓜岛的表现了,就拿奥斯汀山头来说,面对那么一小股饿得枪都举不起来,子弹没几发的残兵,天天大炮狂轰,前期进攻了好几次,碰到一点伤亡就退了,硬是拿不下来,步兵战术之拙劣让人难以想象,最后面对快饿断气的鬼子,好容易打一波进攻,就直接突进来了,面对已经基本丧失战斗力的对手,还不敢打夜战,也太胆怯了。)
联队长还活着。爬起来查看了一下,大约还有50人活着,有200人死于这场战斗。
奉军旗,当夜突破敌线的命令,口耳相传。
与各队完全联系不上。只有联队长为中心的50人,夜半十一时,向南突围。
四十一.冈联队长战死
突围行动尽可能保持隐蔽,如果一旦被发现就强行突破。这是对人类力量极限的考验。
仿佛神灵保佑,50名残兵像蛇一样滑过丛林,踉跄着,东倒西歪,爬行着前进。漆黑的丛林里静悄悄的,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没有鞋子,也没有帽子,破损的军服被鲜血染红,尸臭弥漫。不知道是肉体在动,还是精神在动,50个幽鬼一样的残躯把全部心思聚焦在耳朵上,把全力聚焦在脚上,一心一意地爬行前进。离开了埋葬了1500英灵的山头,我腹缠军旗,左手持两枚手榴弹,右手握手枪,咬紧牙关,摇摇晃晃地前进。
唯一能祈祷的,就是能从敌人的间隙穿过。
看来人事终于通天了,快到拂晓的时候,是突破了敌人的重围。还是还在敌阵之中?瘦骨嶙峋的50人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钻过丛林,爬上悬崖,爬起来,又跌倒,像蛇一样爬出来。天已经完全亮了。看来是突破了敌人的包围吧。50名士兵拼尽了力气,相继倒下。已经没有对敌人的警戒,也没有生死的概念了。
大家昏昏沉沉地像死人一样睡着了。有的当场力竭而死,有的在睡梦中挂了。但是,谁都没有余力去思考别人的死了。经过六个月的激战,肉体早已超过了生命的极限。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我蓦然睁开眼,发现大家都还静静地在生死边缘徘徊。大致是卷在腹部的军旗把我从死亡的边缘唤醒了吧,是战友的灵魂把我从幽境带回了现实世界吧。
我不能死。我用手摸了摸军旗。的确 是缠在肚子上的。
冈联队长也默默地站了起来,他一个一个地摇动着士兵,唤醒还活着的人。但是,不少人还是没有醒来,油尽灯灭了。(饿得只剩半口气,又来个急行军,没当场暴毙就是身体极好的了,睡一觉醒不过来太正常了)
1月16日至1月20日
以冈联队长为首的一群2、30人,在杳无人迹的原始丛林中不断向前。对于在奥斯汀山坚守了三个月的人来说,丛林里映入眼帘的一切,都像是山珍海味。山谷里长满了青苔,清澈的小河里还有鱼在游动。棕榈树枝繁叶茂,蜥蜴也一脸安心地趴在落叶上。树木的嫩叶郁郁葱葱,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树枝上也有像软糖一样的果实。
如果奥斯汀山上有这么多的食物,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生命之灯熄灭了。
时隔三个月,终于有了山珍海味,大家像鬼一样尽情享受。蜥蜴也吃了,水苔也吃了,棕榈芯也吃得很饱。由于没有火,所以一切都是生吃的,反而让人觉得更有精神。把破了的军服沾湿了,像马一样大口喝着清澈的河水。肚子一胀,就特别困。我像野猪一样,不顾生死地躺在那里。天一亮,就像野牛一样,排着队从山脊走到下一个山脊。丛林里一点风都没有。热得像在蒸锅里一样。地面上茂密的竹丛如果不砍开的话,即使花上一天也无法前进。如果想迂回,就必须在太阳下山之前抵达山谷。不祥的预感不幸应验了。这一天终于在山脊的丛林中入夜了。
喉咙像火一样干燥。已经一滴汗也没有了。所有人都挣扎着呻吟,一动不动,过了一夜,等着丛林的赏赐,又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寻找水源。
水、水、水。水占人体的大部分。就连在干瘪的肉体上勉强生出的一点生机,由于缺水,也要熄灭了。
伴随着垂死的呻吟,有几个人倒下了。我像个疯子,抽泣起来。血液不停地沸腾,仿佛快要失去意志了。
我咬紧牙关,双眼紧闭,好不容易才走下斜坡。有一股水的味道,我听见流水的声音。啊,是水,是水。幸存下来的人像疯子一样爬起来又跌倒,滚下了陡峭的斜坡。
水没过膝盖,大口大口地喝。军装、皮、肉、骨头全都吸了水,发出吱吱的声音。我们踉跄着,尽情地喝着水。
强壮的猎手在水边捕捉猎物,这是自然规律吗?当一群疯狂的人在拼命喝水的时候,敌人强劲的獠牙正在缩紧包围的铁圈。

突然右侧约30米的地方数挺机枪同时开火。顷刻间,数人倒在水雾中。与此同时,又有机枪从侧背开火,不少人连声音都没发出就被射倒在水中,鬼神般的冈联队长也在其中。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活着。我下意识地倒在水中,就像中枪了一样。左前方好像微微有个小口子,我站起来拼命地跑,脚在水里跑不快。我一边挣扎,一边摇摇晃晃地逃命。敌人的机枪哒哒哒的开火。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我穿过射出的弹雨,终于爬上了对岸。虽然只是几分钟,却像已经跑了一个多小时一样,身体和双腿如铁一般沉重。我拼命爬过横卧在河岸上的大树,躲在树干后俯下身子隐蔽。敌人追得很近,我回过头用手枪射击。领头的一个敌人摔倒了。我也没往后面看,继续往丛林里钻。后方胡乱扫射的子弹,簌簌地飞向丛林的树木。但是弹道都偏高。
这样就不会被打到了,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在丛林中前进。当累到瘫软的时候,敌人似乎也放弃了,不再追赶。队长、同僚、部下全都被打倒,在深深的丛林里,天地间只剩下我一个人。喊也没人回应,哭也没人安慰。(我总是在想为啥日军的军旗手总是这么命大?整个太平洋战争美国人连一面联队旗都没缴获到)
六个月来与我们一起忍饥挨饿、生死与共的冈联队长已经不在人世了。是个严厉而又温柔的名将。
今后该和谁商量,怎么做才好呢?我筋疲力尽,瘫倒在地。告知自己不能睡,一睡着死神就在等着你,但是又困乏至极。在本能和理性的战斗中,终于像死了一样睡着了。
四十二.奇迹般的军旗手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突然醒来,发现丛林不知何时已被黑暗包围。密林中寂静的夜晚几乎要压垮渺小的人类。就像被拖进地狱一样可怕。寂静呼唤寂静,黑暗加深黑暗。寂静与黑暗是魔鬼的世界吧。有着能够把一个人逼到穷途末路的魔力。我呼出的气息仿佛在密林中回荡,吞咽口水的声音,甚至连血流的声音似乎都在心里回响。
累得不知不觉又沉沉睡去。天又亮了。今天是几号呢?已经是昼夜不分,日期不分了。被伏击的那一刻,好像就在昨天,又好像过了一个星期。
我醒了,丛林里已经完全亮了,我又默默地走了起来。只有一个人,就没有可倾诉的对象了,语言毫无用处。不久就走到了一个山谷,里面长满了无数水草。摸到多少就吃多少,我趴在岩石上啃着青苔。突然,在岩石凹陷的积水中看到了一张脸。这真的是自己的脸吗?时隔六个月,我的脸完全变了一个人。眼睛是如此凹陷,脸是如此凹陷吗?瘦削的脸让人心疼,甚至觉得滑稽。我像马一样喝了口水,稍事休憩后,又继续往前走。裹在肚子上的军旗湿漉漉的,让人觉得沉重。
我轻轻地往肚子上按了按,正由于有了它,我才能活着。
不,我是被军旗救活的。
在这面军旗上栖息着数千英灵吧!在这些英灵的保护下我活了下来。死也要把军旗送到友军那里去。
从那后来,丛林之旅持续了好几天。有时候我坐着已经动不了了。感觉已经不行了。把手枪抵在嘴里,一心一意地去死是多么轻松啊。但只要摸一下军旗,就感觉军旗会不可思议地说话。
不能死,还有一口气。
好像被什么东西催促着,又无意识地往前走。部队在哪里?朝什么方向移动呢?目前已经完全失去了日期的概念,默默思考,默默行走的日子持续着。一个人也能思考。人是即使孤独也会思考的动物。但是,再也没有笑过。坚守奥斯汀山的三个月,身体接近极限时也是如此。目前,生命之火更顽强地燃烧着。大致是由于每天都贪图丛林里的“山珍海味”吧。
绝对孤独的人似乎不会笑,也不会有情绪。
我又来到小河岸边,今晚就睡在这里吧,我在树荫下坐下,已经渐渐习惯了孤独的夜晚。我目前好像成了两条腿的野兽,忘记了语言,失去了理性,只剩下生命的执着和填饱肚子的本能,实际上已经是一个动物了。
夜里,第一次听到附近有炮声。分不清是敌是友,总之接近炮声就是接近自己人。炮声在很大程度上受山地地形影响。有时听得近,有时听得远,有时完全听不见。
再走三天,说不定就能到友军那里。总觉得战线离自己很近。炮弹落下的地方必定有自己人。第二天早上,我就循着炮声,像被牛牵着似的拼命地往前走。穿过丛林,爬下断崖,渡过小溪,又穿过丛林,爬上悬崖前进。
突然一颗炮弹从头顶上炸开了。是敌人的火力覆盖?还是我被敌人炮兵锁定了?又传来一声巨响,在附近炸开。毫无疑问,我已经接近友军了。
等炮声停了,我才使出最后的力气前进。咬紧嘴唇,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前方。右手手指紧紧地扣着手枪的扳机,左手稳稳地拿着二发手榴弹。
不远的前方有人类的动静。我的确 发现了会动的东西。30米前的丛林里的确 有人在活动。我悄悄伏在树荫下,注视了一会儿,确认那是不折不扣的日本士兵。我就像是被磁铁吸住的铁钉,拼命向他们跑去。我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我一边挥手一边拼命地跑,他们应该是听到了脚步声吧。他们没有帽子,也没有鞋子,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看起来就像幽灵一样。看来他们也是日军。两三个士兵跑了过来。其中有一个人向我扑了过来。
“我是宫城上等兵!”他把肩膀借给了我。
“我是小尾少尉,步兵第一二四联队的军旗缠在腹部。”我只喊了一声就倒下了。我头晕目眩,昏昏沉沉地快要失去意识。
我把手放在肚子上,发现军旗的确 还在。
我又叫了一声:“军旗缠在肚子上!”

我听到有人在放声哭泣。
那是伊原中尉,是川口支队的通信班长。借给我肩膀的宫城上等兵是同一个联队中活下来的残兵,我哭了,士兵们也在哭泣。
是由于从动物重新变回人类而哭泣。
两人扛着我来到了联队幸存下来的士兵当中。大多是负伤或因病留在海岸医院(丛林的避难所)的联队官兵。石堂少佐也在,长尾大尉、大友中尉、唐川、久保曹长,都围着军旗,泣不成声。
听说今晚是从瓜达尔卡纳尔岛撤退的最后一夜。不知是天佑还是神助,军旗在瓜达尔卡纳尔岛的最后一天,出人意料地回到了联队残余官兵的身边。
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在最后时刻军旗还没有回来,他们就会全部留在瓜达尔卡纳尔,以玉碎为己任。
自1月20日在水边被伏击失去联队长以下全员以来,已经是第十七天了。是独自一人穿越丛林,完全忘记岁月的十七个日夜。(这是咋活下来的,命不是一般的硬)
衣服也换了。鞋也穿上了。隔了半年第一次喝上有粮食熬成的粥。味道鲜美,沁入五职六腑(辻桑才饿了几天,就饿成那个鬼样子,冈联队在山上两个来月没尝到粮食味道,不知道是啥样)。
这一天,我们在卡明波以西的泊地集结,等待最后一艘驱逐舰的到来。
海上烟雨蒙蒙,仿佛老天和士兵都在鬼哭狼嚎泪雨啾啾。
四十三.大结局
秘密撤退行动
1月4日前后,制定了御前会议的具体计划,传达给联合舰队司令官及第八方面军司令官。瓜达尔卡纳尔岛的战况日益恶化,饥饿、疟疾、痢疾,全员都陷入了腰腿无力的悲惨境地。丛林里的军司令部终于被发现,受到猛烈攻击,越次参谋最终被活埋(应该是被炮弹爆炸掀起的土埋了),悲壮地战死。
敌人从1月22日左右开始总攻,三天内逐个突破我一线据点,渗透到两个师团司令部和军司令部中间。第三十八师团长拿着电话向军司令官直接报告了战况,传达了一线部队的危急情况,要求军司令部后退,战局陷入了混战的漩涡中。
第一线弹药全部打光,只能用刺刀坚守战位。
士兵们在丛林中挖掘出一个个散兵坑,蹲在里面,用石头和刺刀,暂时阻止浪涌一般的敌人继续前进。
司令部附近已经传来枪声,百武司令官率领司令部一行100来人,趁着夜色终于突破了敌军防线。他们抱着越次参谋等人的遗骨,撤退到卡明波附近时,让聚集在附近的伤病员拿起枪,占领了最后的防御阵地,但司令官等人认为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局势反而变得明朗起来。
幸运的是,这里有丰富的海水。把野草随手一薅,用海水浸泡,这就是司令官以下的下饭菜。
17日夜里,卧病在床的宫崎参谋长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唤。
“军司令部在哪里?!谁来带路?”
毫无疑问,是方面军参谋井本中佐的声音。
参谋长立刻叫住他,看到井本参谋一脸紧张的样子,把周边人支开。
(井本:) “从瓜达尔卡纳尔岛撤退的命令已经下达,敕语也带来了。”
(宫崎:) “是吗……不过,正如你所看到的,第一线是一片混战。眼下能撤退的只有师团司令部、军司令部和在卡明波的伤病员(前线部队都撤不下来)。我们不可能丢下部下,只撤退司令部。”
(井本:) “这是天皇亲命。虽然很困难,但无论如何请奉敕语退兵。”
(宫崎:) “那就尽量试试看吧……”
除了军司令官、参谋长和参谋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计划。
参谋们都快站不起来了,但依然被派遣到第二、第三十八师团司令部,向两位师团长下达机密命令。“军队将兵力聚焦在卡明波附近,准备最后的决战。”
为了不打击部下的士气,当时的说法是“利用舟艇机动,从敌人背后反登陆”等等,两位师团长一边保证一线不崩,让伤病员先撤,一边逐次交替掩护,将部队撤退到卡明波附近。(这段写的挺假,健壮的人了最后也只能勉强活着到海滩,怎么可能有余力运伤病员,无力撤退的伤病员结局就是一针吗啡或者一个手榴弹,反正为了天蝗大义不能当俘虏)
为了掩护最后的撤退,由驱逐舰运来了一个新锐大队,在前方占领阵地,不分昼夜地对敌人发起佯攻,死守最后一线,终于在卡明波东南方抵挡住了敌人的总攻击。
22日,海军航空兵大举进攻瓜达尔卡纳尔岛的敌人。
陆军官兵时隔二个月来再次看到“日之丸”飞机,他们仿佛忘却了疲劳和伤病,从丛林中探出脑袋,站在壕沟外,注视着即将展开的空战。
原来日本还有飞机。
海军和大本营都还没有忘记瓜达尔卡纳尔岛。
他们忘记饥饿,忘记病痛,狂喜不已。该有多高兴啊。
之后的几天,在疲劳和缓慢之间,是看到了生的光明的几天。
2月1日夜里,第38师团的官兵正焦急地等待驱逐舰进入卡明波的海岸椰林。
突然,夜半时分,一束红色的闪光射向了萨沃岛的海面。接着是五六发炮声,霎时间,红色的火光像篝火一样照亮了海面,20艘驱逐舰逼近海岸,仿佛要压倒夜晚的大海。
“啊!驱逐舰来了!”
随着一阵骚动,数十艘小船涌向岸边。
人群就像是突破了堤坝的怒涛一样,一边抬着伤病员,一边相互呼喊着战友和部下的名字,争先恐后地向前转移。
这是由于人对生的执着而爆发出来的景象。数千名将士在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全部转移完毕。那些筋疲力尽、步履蹒跚的士兵,怎么能如此灵敏呢?把海军士兵吓了一跳,在他们的保护下,数十艘小船乘风破浪,冲向驱逐舰的船舷。
敌舰很有可能利用这一弱点(上人的时候)来袭,半数的驱逐舰打开炮门,准备好鱼雷发射管,以防备敌人。在从舰上放下来的绳索或海军官兵健壮的臂弯下,筋疲力尽的陆军官兵中,约有一半在当晚离开了瓜达尔卡纳尔岛。
目送舰影消失在黑暗中的军司令官和参谋长的脸上一半是喜悦,一半是忧伤。第二次撤退还会这么顺利吗
驱逐舰群当天晚上就全速离开了瓜达尔卡纳尔岛。所幸没有受到敌人的跟踪和干扰,但第二天早上,敌机肯定会发现北进的舰影。
为了让敌人误以为我们这次行动是为了增援新的兵力,(就需要向敌人发动反击),后卫大队的使命就是为了掩护残存的军司令部和第二师团撤退。所幸地形对我们有利。
干劲十足的大队长在接下来的三天里,激励着全体官兵,不分昼夜地与数十倍于自己的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搏斗。为了挽救衰弱的友军,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持续对美军进行猛攻。
4日夜里,为了支援第二次撤退,19艘驱逐舰按照预定计划,英勇的出目前在卡明波的泊地。登陆以来历经半年殊死搏斗的第二师将士们终于抱着数千名战友的骨灰,离开了瓜达尔卡纳尔岛。
百武司令官瘦削的身影出目前最后。告别数千部下的魂灵,离开瓜达尔卡纳尔岛,他的心中是多么痛苦啊。
狭小的舰内,挤满了重病患者。数千名官兵中,没有一个人的身体称得上健康。
那些消瘦的脸上面如土色,像死人、也像幽鬼(就是不像活人)。舰上随处可见刚爬上船就暴毙的战友的尸体,许多战士还抱着战友,尝试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战友的尸体。
“都已经爬上船了,怎么就死了呢,不争气的家伙啊!!”
一边簌簌地哭着,一边抱着朋友冰冷的尸体。(正常人划着小艇爬上驱逐舰都挺吃劲,何况那人就剩最后一口气,突然看到希望爆发一下上了船,耗尽了最后的元气,可不就当场暴毙了)
2月6日晚,舍身拯救一万数千名幸存战友的后卫部队,没有一个人登上最后的驱逐舰,担任掩护全军重任的大队长,终于成为最后的砥柱,埋骨于瓜岛的丛林中。(这段显然也是为了煽情胡说,矢野桂二指挥的700人作为“对瓜岛的第四次总攻先锋军”被送了上去,虽然伤亡较大,但得益于美军畏葸不前,最后还是等到集结号,乘坐最后一批驱逐舰跑了。)
坚持最后乘坐小船离开的,是先前十一月上旬,在拉包尔陆海军会议上,毅然主张放弃瓜岛的的年轻参谋山本筑郎少佐。
从瓜达尔卡纳尔岛撤退的最后一艘小船还载着冈联队的军旗,静静地离开了瓜达尔卡纳尔岛。这是一万灵魂在天上保佑我们撤退,还是让死不瞑目的人在地下哭泣?(还有数百名拼尽全力才爬到海滩上,却无力上船的伤兵,最后的结局是一人一颗手榴弹,你让他们咋想?)
2月8日,最后一艘小船离开瓜达尔卡纳尔岛三天之后,美军察觉我方撤退,转入追击。守护这三天空白的,是长眠于瓜达尔卡纳尔岛的上万英灵吧。(那是美军太废,简直到了畏战如虎的地步,那个矢野大队那几天的后卫战斗,战死百余人,仅造成美军死2人,伤67人,结果美军当面两个团竟然4天都不敢继续前进了,这战斗意志实在不好说……)
没有食物,没有子弹,仅靠刺刀战斗了半年的13000名官兵,在陆海军一体的战友之爱下,被秘密的拯救了出来。

日美围绕瓜达尔卡纳尔岛的决战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因辅佐统帅有误,让数千尸骸暴露于南太平洋的孤岛,我的罪孽将永远无法弥补......
——全文完